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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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我真的受不了，你確定你的消息沒錯？”
顧笑跟著武陽走了一天一夜終於來到了......一片荒漠。
顧笑覺得自己被騙了。
“沒錯，這裏是無人森林，我聽說那位神醫在這裏出現過。”武陽堅持道。
“無人確實無人，”顧笑看著眼前黃沙滿天荒無人煙的沙漠，隱隱有些抓狂，“森林又是從哪看出來的呀？我瞧著一根草都沒有哇。”
“馬上就有了。”
“啥意思？誒誒誒，我靠，這什麽鬼？？？”
顧笑話音未落，荒漠驟然晃動起來，塵沙陷落，從底下猛地鉆出無數樹木瘋狂生長，頃刻間，荒無人煙的沙漠就變成了一片幽深的森林，遮陽蔽日，還生出了肉眼可見的瘴氣，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世人：這個地方很危險，別來。
已經被拉來並且好像正處森林中心的顧笑：......
“這是怎麽回事啊？這樹怎麽長這麽快？”顧笑感到了有點陰冷，不由得往武陽身邊湊得更近了，要不是怕武陽扭他下巴，他都想掛她身上當個掛件不下來了。
武陽的目光落在前方，仿佛透過遮掩視線的樹木藤蔓看到了什麽不速之客，拔出了手裏的劍。
看著備戰狀態的武陽，顧笑真心實意地慌了，這下也不怕武陽扭他下巴了，直接扯著武陽的袖子緊緊挨著，哆嗦道：“幹嘛呀，不會是來妖怪了吧？”
武陽淡淡出聲解釋。
“無人森林也叫萬妖森林，在很久之前確實是一片森林，不過後來瘴氣孕育出了與森林共生的妖魔，吞食附近的生靈。”
“不堪其苦的人們求助修仙大家，修士放了一把仙火燒了森林，但沒能將妖魔全部殺死，只好將其封印於此。”
“附近的人們接二連三搬離了這裏，這裏也漸漸演變成荒漠，但是妖魔傷好之後能夠幻化出森林，吸引尋寶的人們再次來到此處。”
顧笑皺了皺眉，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不對啊，這森林不是幻化出來的嗎，哪來的寶啊？”
武陽淡定地看著面前的一處草叢，那裏藤蔓樹葉晃動，很明顯有東西在靠近。
她神色未變，隨意回覆：“妖魔本身就是寶，妖丹，妖肉，甚至妖血都可賣出高價。”
聞言，顧笑心下唏噓。
唉，還真是總有人要錢不要命啊。
然後下一秒便反應過來，現如今他自己也正在其中。
“那個，你確定神醫真在這？會不會消息有誤啊？”顧笑試圖勸說武陽，“再者，說不定人家已經找到自己要的東西然後走了。”
頓了頓，顧笑又想到另一個可能，小聲道：“還有可能神醫已經沒了，雖說他醫術高明，但都說醫者沒法自醫，他肯定武術也不太厲害，說不定，說不定已經被吃了，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顧笑甚至想重新找仙果，至少那個看起來不會有生命危險。
“怕什麽，有我在。”
武陽話音剛落，下一秒，自前方草叢處出現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蛇，看向顧笑的豎狀瞳孔裏滿是濃重的欲望，吐著蛇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不斷逼近。
武陽神情一凜，拔出手中的劍。
她隨意地把劍鞘丟給顧笑保管，然後持劍飛身上前，衣袂翩飛，帶著目空一切的自信。
顧笑抱著劍鞘，眼睛都快看癡了。
哇去，好帥！好酷！
眼見有人不知死活試圖與之一戰，黑蛇收回緊盯著顧笑的眼神，看向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
隨後，它仰頭怪叫一聲，下一秒，黑色蛇鱗驟然豎起，像一把把尖刀布滿了全身，帶著極強的攻擊力。
黑蛇一甩蛇尾試圖拍死武陽，被武陽旋身輕巧躲過。
黑蛇大怒，張開血盆大口厲叫一聲，一股氣波驟然展開，離的稍遠的顧笑被震得往後滑了幾步，撐著身後的大樹穩住身形，在強風中瞇著眼努力看向戰場。
正面迎擊氣流的武陽眼神堅定，橫劍於身前。
堅持了一秒後，她被震飛在地，吐了口血昏死過去了。
顧笑：？？？
“啊？？？啊？？？”顧笑瞪大了眼睛，感覺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議，一個用力，又瞪出了眼珠子。
“我靠，武陽你不是吧？這才一招啊！”
顧笑急得不行，趕緊撿回眼珠子安上，然後弓著身子小跑到武陽面前抱著武陽瘋狂搖晃試圖晃醒她，“我靠我靠我靠，你別倒下呀我靠，你倒下了我怎麽辦呀，你快醒醒啊我靠。”
躺在地上的武陽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唇邊還有未幹的新鮮血液，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黑蛇才不管倒在地上的女子，它的眼裏只有顧笑，扭著粗重的蛇身一步步靠近。
顧笑要瘋了，“救命！別留我孤身一人！”
黑蛇張開血盆大嘴大叫一聲，尖利的獠牙往下滴著毒液，蛇信子猛地向顧笑襲來，貫穿了顧笑的胸膛。
“靠！”顧笑面色扭曲，他甚至能感受到蛇信子在他胸腔內探來探去，一個沒提上氣，昏死過去了。
*
顧笑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身在古代，有個看不清長相的甜甜蜜蜜的小女友，他們一起煮酒話道，論劍折花，過得相當滋潤。
老單身狗顧笑正美滋滋呢，畫面一轉，昔日嬌俏的女子滿身是血倒在他懷裏，黏稠而刺目的血液浸濕了他的衣裳，他顫抖著握住女子的手貼在自己的面頰上，往日溫熱的皮膚此時變得冰涼無比，那雙漂亮的眼睛也再不會睜開含情脈脈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了。
失去愛人是何等的令人心痛，夢裏的顧笑感覺自己心痛到心裏像是有一雙手攪來攪去，痛徹心扉。
慢慢地，顧笑被夢裏失去愛人的心痛給痛醒了，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靠！怎麽好像真的有一雙手他的胸腔裏攪來攪去！
顧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是武陽蹲在他身邊皺著眉在他胸腔裏摸來摸去。
他大為震驚，“我靠，你幹嘛？”
冷不丁聽到顧笑的聲音，武陽手一頓，擡眸看了一眼一臉震驚的某人，眨了眨眼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並在顧笑破爛不堪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
“沒幹嘛。”武陽站起身來，又恢覆成雙手抱胸的冷漠模樣，“醒了就繼續走吧。”
“還走？”兔子急了還會跳墻呢，何況是差點又被掏心的顧笑。
他拽住武陽的褲腿借力忍著痛爬起來，下一秒被撕裂的胸膛就開始自動愈合直至恢覆如初，只剩下裂了道大口子的破爛衣服提醒著他身上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怎麽了？”武陽淡淡開口，目光一直落在顧笑恢覆如初的胸膛上，眼神閃爍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怎麽了怎麽了，你說怎麽了。”顧笑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眼前這個姑娘，一股無力感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湧上心頭。
“你說去找神醫結果帶著我來了這個鬼地方，好吧，可能你武力高強根本不怕，結果你一下子就被掀翻在地，我直接被那黑蛇掏心窩子了。”
“我以為要死了，結果睜開眼你蹲在我身邊在我身上掏來掏去，然後你現在一句解釋都沒有就說繼續走繼續走，走哪去呀，送我去見閻王爺嗎，這次沒殺死我換個地方殺？”
顧笑越說越委屈，聲音都漸漸哽咽，頓了頓，又想起之前在山洞裏醒來看到武陽的那一天，扁著嘴抱怨：“你到底是來救我的還是來害我的呀。就算你之前救了我一命，也不能這樣折騰我吧。我是不會死，但我也會痛啊。”
“痛？”武陽原本有點軟化的神色驟然一變，“你現在能感覺到痛了？”
“廢話，誰不會痛啊？”顧笑皺著臉，“而且什麽叫現在能感受到，說得好像我以前感受不到一樣。我以前..誒？我靠！”
顧笑瞪大眼睛也感受到了不對勁，擡手撫上自己的胸膛，不可置信道：“我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就算是掉胳膊掉腿，掉眼睛掉腦袋都不會痛來著，我現在怎麽會痛了？”
武陽皺著眉看著他努力思考，想了一會試探性地把顧笑的胳膊給拽下來了，問：“痛嗎？”
“靠靠靠！”猝不及防被拽掉胳膊的顧笑疼得大叫一聲，一邊跺腳一邊轉了幾圈，“痛死了痛死了！快給我安回去！”
武陽眼疾手快馬上給安回去了，面上疑惑未減。
“這是怎麽回事啊？”顧笑掄了掄尚有痛感的胳膊，心情不太美麗，“我怎麽忽然能感覺到痛了？”
這以後要是碰上什麽打架鬥毆豈不是要吃大苦頭？
顧笑有點急了。
本來這個掉胳膊掉腿的破爛身體就搞得他不太能打架，現在連沒有痛感這個唯一的優點都沒了，這以後可怎麽活？
“你回想一下，你什麽時候開始能感受到痛感的？”武陽皺著眉問。
什麽時候能感受到痛感的......
顧笑努力回想：“第一次碰到妖怪的時候我是被活吞的，沒什麽感覺，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狐貍精了，但是那個時候我的眼睛還能瞪出來，沒有痛感，被那個狐貍精掏心窩子的時候好像沒什麽感覺，但是後面你一劍穿了我的時候，我直接被痛暈過去了。”
“對！”顧笑錘了錘掌心恍然大悟，“好像就是從那以後就能感受到痛了，你掰我下巴會痛，拽我胳膊會痛，掏我心窩子更痛。”
遇到......那個狐貍精之後。
武陽怔了，她看著恍然大悟的顧笑，一瞬間感到自己如墜冰窖。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是發現自己的喉嚨有點幹澀，倒是眼睛莫名開始濕潤。
“誒，你...你怎麽了？”顧笑察覺到了武陽的異樣，遲疑地開口問道。
武陽仰頭眨了眨眼努力壓下眼眶的淚意，深呼吸後再低頭的時候看向顧笑的眼神變得冰冷，甚至帶著恨意。
“顧笑，”武陽冷漠地抽出了劍，聲音冰冷，“你該死。”
顧笑一臉懵，剛想開口問為什麽就感到那柄劍貫穿了自己的身體，痛感自心臟的位置傳至大腦，那一瞬間他幾乎要痛地失去意識。
“顧笑，你早該死了。”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武陽看著面前這個痛到嘴唇都在顫抖的人，眼淚最後沒忍住還是掉了下來。
她用力閉了閉眼，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劍，溫熱的鮮血濺在了她臉上，她沒在意，下一秒，直接雙手用力撕開了顧笑的胸膛。
可是……
“沒有？”武陽楞楞地看著眼前空無一物只不斷往外流著血的胸腔，一瞬間大腦空白。
理智回歸，武陽想起來顧笑被蛇妖打昏的時候自己剛在裏面掏過來著，確實是啥也沒有。
武陽瞄了一眼痛得快昏死過去的某人，頭一回感覺到心虛，掩飾般咳了一聲，然後默默合上了顧笑的胸膛。
沒了武陽的撕扯，顧笑的胸膛慢慢地自動愈合了，痛感也漸漸散去。
顧笑臉色蒼白，大口喘著氣，撫上自己的胸膛揉了揉，聲音有氣無力。
“你搞什麽？我怎麽你了你又掏我心窩子？”
接連被掏三回心窩子，顧笑覺得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這誰遭得住啊？
“額，”武陽難得有點心虛，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你這種情況有點奇怪，不過你先別急，我去問問我娘。”
話音剛落，武陽直接原地消失不見了。
顧笑：？？？
啊？啊？啊？
這麽大一個人就不見了？
顧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一個用力又把眼睛給瞪......誒，眼睛有點痛，好像瞪不出來了。
顧笑趕緊眨巴眨巴眼睛緩解酸澀，痛感消失後他才松了口氣。
“不是，你能傳送你早說啊，我們哪還需要走一天一夜去找那個什麽無人森林？”
顧笑對著武陽剛剛站著的地方大聲吐槽。
早就不知道傳哪去了的武陽當然沒法回覆他。
然後他看著眼前的空氣陷入了沈默，後知後覺的孤獨感湧上心頭。
他好像又是一個人了。
他不知道現在該幹嘛。
他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剛穿過來的時候無所事事了沒幾天就碰到了第一只妖怪，然後是狐貍精，再然後就遇到武陽了。
他答應幫武陽找仙果找神醫其實也不完全是為了報恩，只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每天吵吵鬧鬧總算消散了他心裏的一些孤獨感，所以哪怕很危險他也願意跟著，反正他好像死不了，也不會痛。
但是現在他忽然能感受到痛了，武陽也不知道上哪找娘去了，喧囂散去他發現無處可去也無處能去，他忽然反應過來，他對武陽這個唯一和自己有點羈絆的人也沒有半點了解。
顧笑不知道她家在哪，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找仙果，甚至不知道為什麽在無人森林裏他們是如何躲過了蛇妖的攻擊，更不知道為什麽她剛剛突然變臉要殺了他，結果剖開他的心後又像沒事人一樣說她要去找她娘。
她對我有所圖謀！
顧笑沈默地想了一會後得出了這個結論並深信不疑。
他擡手撫上自己的胸膛，滿腦子都是剛剛武陽一劍刺穿他的畫面，那一瞬間，他的的確確感受到了來自劍主的無邊恨意和一種他不太明白的感情，盡管他不知道這種覆雜的感情到底是從何而來。
顧笑嘆了口氣，開始思考之後要怎麽辦。
好在武陽的錢袋子一直放在顧笑身上，即使現在找不到武陽，顧笑也有錢吃飯住店。
雖然他其實並不需要吃飯，他這個怪異的身體即使不吃飯也不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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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受不了，你確定你的消息沒錯？”
顧笑跟著武陽走了一天一夜終於來到了......一片荒漠。
顧笑覺得自己被騙了。
“沒錯，這裏是無人森林，我聽說那位神醫在這裏出現過。”武陽堅持道。
“無人確實無人，”顧笑看著眼前黃沙滿天荒無人煙的沙漠，隱隱有些抓狂，“森林又是從哪看出來的呀？我瞧著一根草都沒有哇。”
“馬上就有了。”
“啥意思？誒誒誒，我靠，這什麽鬼？？？”
顧笑話音未落，荒漠驟然晃動起來，塵沙陷落，從底下猛地鉆出無數樹木瘋狂生長，頃刻間，荒無人煙的沙漠就變成了一片幽深的森林，遮陽蔽日，還生出了肉眼可見的瘴氣，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世人：這個地方很危險，別來。
已經被拉來並且好像正處森林中心的顧笑：......
“這是怎麽回事啊？這樹怎麽長這麽快？”顧笑感到了有點陰冷，不由得往武陽身邊湊得更近了，要不是怕武陽扭他下巴，他都想掛她身上當個掛件不下來了。
武陽的目光落在前方，仿佛透過遮掩視線的樹木藤蔓看到了什麽不速之客，拔出了手裏的劍。
看著備戰狀態的武陽，顧笑真心實意地慌了，這下也不怕武陽扭他下巴了，直接扯著武陽的袖子緊緊挨著，哆嗦道：“幹嘛呀，不會是來妖怪了吧？”
武陽淡淡出聲解釋。
“無人森林也叫萬妖森林，在很久之前確實是一片森林，不過後來瘴氣孕育出了與森林共生的妖魔，吞食附近的生靈。”
“不堪其苦的人們求助修仙大家，修士放了一把仙火燒了森林，但沒能將妖魔全部殺死，只好將其封印於此。”
“附近的人們接二連三搬離了這裏，這裏也漸漸演變成荒漠，但是妖魔傷好之後能夠幻化出森林，吸引尋寶的人們再次來到此處。”
顧笑皺了皺眉，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不對啊，這森林不是幻化出來的嗎，哪來的寶啊？”
武陽淡定地看著面前的一處草叢，那裏藤蔓樹葉晃動，很明顯有東西在靠近。
她神色未變，隨意回覆：“妖魔本身就是寶，妖丹，妖肉，甚至妖血都可賣出高價。”
聞言，顧笑心下唏噓。
唉，還真是總有人要錢不要命啊。
然後下一秒便反應過來，現如今他自己也正在其中。
“那個，你確定神醫真在這？會不會消息有誤啊？”顧笑試圖勸說武陽，“再者，說不定人家已經找到自己要的東西然後走了。”
頓了頓，顧笑又想到另一個可能，小聲道：“還有可能神醫已經沒了，雖說他醫術高明，但都說醫者沒法自醫，他肯定武術也不太厲害，說不定，說不定已經被吃了，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顧笑甚至想重新找仙果，至少那個看起來不會有生命危險。
“怕什麽，有我在。”
武陽話音剛落，下一秒，自前方草叢處出現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蛇，看向顧笑的豎狀瞳孔裏滿是濃重的欲望，吐著蛇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不斷逼近。
武陽神情一凜，拔出手中的劍。
她隨意地把劍鞘丟給顧笑保管，然後持劍飛身上前，衣袂翩飛，帶著目空一切的自信。
顧笑抱著劍鞘，眼睛都快看癡了。
哇去，好帥！好酷！
眼見有人不知死活試圖與之一戰，黑蛇收回緊盯著顧笑的眼神，看向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
隨後，它仰頭怪叫一聲，下一秒，黑色蛇鱗驟然豎起，像一把把尖刀布滿了全身，帶著極強的攻擊力。
黑蛇一甩蛇尾試圖拍死武陽，被武陽旋身輕巧躲過。
黑蛇大怒，張開血盆大口厲叫一聲，一股氣波驟然展開，離的稍遠的顧笑被震得往後滑了幾步，撐著身後的大樹穩住身形，在強風中瞇著眼努力看向戰場。
正面迎擊氣流的武陽眼神堅定，橫劍於身前。
堅持了一秒後，她被震飛在地，吐了口血昏死過去了。
顧笑：？？？
“啊？？？啊？？？”顧笑瞪大了眼睛，感覺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議，一個用力，又瞪出了眼珠子。
“我靠，武陽你不是吧？這才一招啊！”
顧笑急得不行，趕緊撿回眼珠子安上，然後弓著身子小跑到武陽面前抱著武陽瘋狂搖晃試圖晃醒她，“我靠我靠我靠，你別倒下呀我靠，你倒下了我怎麽辦呀，你快醒醒啊我靠。”
躺在地上的武陽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唇邊還有未幹的新鮮血液，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黑蛇才不管倒在地上的女子，它的眼裏只有顧笑，扭著粗重的蛇身一步步靠近。
顧笑要瘋了，“救命！別留我孤身一人！”
黑蛇張開血盆大嘴大叫一聲，尖利的獠牙往下滴著毒液，蛇信子猛地向顧笑襲來，貫穿了顧笑的胸膛。
“靠！”顧笑面色扭曲，他甚至能感受到蛇信子在他胸腔內探來探去，一個沒提上氣，昏死過去了。
*
顧笑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身在古代，有個看不清長相的甜甜蜜蜜的小女友，他們一起煮酒話道，論劍折花，過得相當滋潤。
老單身狗顧笑正美滋滋呢，畫面一轉，昔日嬌俏的女子滿身是血倒在他懷裏，黏稠而刺目的血液浸濕了他的衣裳，他顫抖著握住女子的手貼在自己的面頰上，往日溫熱的皮膚此時變得冰涼無比，那雙漂亮的眼睛也再不會睜開含情脈脈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了。
失去愛人是何等的令人心痛，夢裏的顧笑感覺自己心痛到心裏像是有一雙手攪來攪去，痛徹心扉。
慢慢地，顧笑被夢裏失去愛人的心痛給痛醒了，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靠！怎麽好像真的有一雙手他的胸腔裏攪來攪去！
顧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是武陽蹲在他身邊皺著眉在他胸腔裏摸來摸去。
他大為震驚，“我靠，你幹嘛？”
冷不丁聽到顧笑的聲音，武陽手一頓，擡眸看了一眼一臉震驚的某人，眨了眨眼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並在顧笑破爛不堪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
“沒幹嘛。”武陽站起身來，又恢覆成雙手抱胸的冷漠模樣，“醒了就繼續走吧。”
“還走？”兔子急了還會跳墻呢，何況是差點又被掏心的顧笑。
他拽住武陽的褲腿借力忍著痛爬起來，下一秒被撕裂的胸膛就開始自動愈合直至恢覆如初，只剩下裂了道大口子的破爛衣服提醒著他身上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怎麽了？”武陽淡淡開口，目光一直落在顧笑恢覆如初的胸膛上，眼神閃爍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怎麽了怎麽了，你說怎麽了。”顧笑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眼前這個姑娘，一股無力感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湧上心頭。
“你說去找神醫結果帶著我來了這個鬼地方，好吧，可能你武力高強根本不怕，結果你一下子就被掀翻在地，我直接被那黑蛇掏心窩子了。”
“我以為要死了，結果睜開眼你蹲在我身邊在我身上掏來掏去，然後你現在一句解釋都沒有就說繼續走繼續走，走哪去呀，送我去見閻王爺嗎，這次沒殺死我換個地方殺？”
顧笑越說越委屈，聲音都漸漸哽咽，頓了頓，又想起之前在山洞裏醒來看到武陽的那一天，扁著嘴抱怨：“你到底是來救我的還是來害我的呀。就算你之前救了我一命，也不能這樣折騰我吧。我是不會死，但我也會痛啊。”
“痛？”武陽原本有點軟化的神色驟然一變，“你現在能感覺到痛了？”
“廢話，誰不會痛啊？”顧笑皺著臉，“而且什麽叫現在能感受到，說得好像我以前感受不到一樣。我以前..誒？我靠！”
顧笑瞪大眼睛也感受到了不對勁，擡手撫上自己的胸膛，不可置信道：“我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就算是掉胳膊掉腿，掉眼睛掉腦袋都不會痛來著，我現在怎麽會痛了？”
武陽皺著眉看著他努力思考，想了一會試探性地把顧笑的胳膊給拽下來了，問：“痛嗎？”
“靠靠靠！”猝不及防被拽掉胳膊的顧笑疼得大叫一聲，一邊跺腳一邊轉了幾圈，“痛死了痛死了！快給我安回去！”
武陽眼疾手快馬上給安回去了，面上疑惑未減。
“這是怎麽回事啊？”顧笑掄了掄尚有痛感的胳膊，心情不太美麗，“我怎麽忽然能感覺到痛了？”
這以後要是碰上什麽打架鬥毆豈不是要吃大苦頭？
顧笑有點急了。
本來這個掉胳膊掉腿的破爛身體就搞得他不太能打架，現在連沒有痛感這個唯一的優點都沒了，這以後可怎麽活？
“你回想一下，你什麽時候開始能感受到痛感的？”武陽皺著眉問。
什麽時候能感受到痛感的......
顧笑努力回想：“第一次碰到妖怪的時候我是被活吞的，沒什麽感覺，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狐貍精了，但是那個時候我的眼睛還能瞪出來，沒有痛感，被那個狐貍精掏心窩子的時候好像沒什麽感覺，但是後面你一劍穿了我的時候，我直接被痛暈過去了。”
“對！”顧笑錘了錘掌心恍然大悟，“好像就是從那以後就能感受到痛了，你掰我下巴會痛，拽我胳膊會痛，掏我心窩子更痛。”
遇到......那個狐貍精之後。
武陽怔了，她看著恍然大悟的顧笑，一瞬間感到自己如墜冰窖。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是發現自己的喉嚨有點幹澀，倒是眼睛莫名開始濕潤。
“誒，你...你怎麽了？”顧笑察覺到了武陽的異樣，遲疑地開口問道。
武陽仰頭眨了眨眼努力壓下眼眶的淚意，深呼吸後再低頭的時候看向顧笑的眼神變得冰冷，甚至帶著恨意。
“顧笑，”武陽冷漠地抽出了劍，聲音冰冷，“你該死。”
顧笑一臉懵，剛想開口問為什麽就感到那柄劍貫穿了自己的身體，痛感自心臟的位置傳至大腦，那一瞬間他幾乎要痛地失去意識。
“顧笑，你早該死了。”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武陽看著面前這個痛到嘴唇都在顫抖的人，眼淚最後沒忍住還是掉了下來。
她用力閉了閉眼，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劍，溫熱的鮮血濺在了她臉上，她沒在意，下一秒，直接雙手用力撕開了顧笑的胸膛。
可是……
“沒有？”武陽楞楞地看著眼前空無一物只不斷往外流著血的胸腔，一瞬間大腦空白。
理智回歸，武陽想起來顧笑被蛇妖打昏的時候自己剛在裏面掏過來著，確實是啥也沒有。
武陽瞄了一眼痛得快昏死過去的某人，頭一回感覺到心虛，掩飾般咳了一聲，然後默默合上了顧笑的胸膛。
沒了武陽的撕扯，顧笑的胸膛慢慢地自動愈合了，痛感也漸漸散去。
顧笑臉色蒼白，大口喘著氣，撫上自己的胸膛揉了揉，聲音有氣無力。
“你搞什麽？我怎麽你了你又掏我心窩子？”
接連被掏三回心窩子，顧笑覺得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這誰遭得住啊？
“額，”武陽難得有點心虛，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你這種情況有點奇怪，不過你先別急，我去問問我娘。”
話音剛落，武陽直接原地消失不見了。
顧笑：？？？
啊？啊？啊？
這麽大一個人就不見了？
顧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一個用力又把眼睛給瞪......誒，眼睛有點痛，好像瞪不出來了。
顧笑趕緊眨巴眨巴眼睛緩解酸澀，痛感消失後他才松了口氣。
“不是，你能傳送你早說啊，我們哪還需要走一天一夜去找那個什麽無人森林？”
顧笑對著武陽剛剛站著的地方大聲吐槽。
早就不知道傳哪去了的武陽當然沒法回覆他。
然後他看著眼前的空氣陷入了沈默，後知後覺的孤獨感湧上心頭。
他好像又是一個人了。
他不知道現在該幹嘛。
他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剛穿過來的時候無所事事了沒幾天就碰到了第一只妖怪，然後是狐貍精，再然後就遇到武陽了。
他答應幫武陽找仙果找神醫其實也不完全是為了報恩，只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每天吵吵鬧鬧總算消散了他心裏的一些孤獨感，所以哪怕很危險他也願意跟著，反正他好像死不了，也不會痛。
但是現在他忽然能感受到痛了，武陽也不知道上哪找娘去了，喧囂散去他發現無處可去也無處能去，他忽然反應過來，他對武陽這個唯一和自己有點羈絆的人也沒有半點了解。
顧笑不知道她家在哪，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找仙果，甚至不知道為什麽在無人森林裏他們是如何躲過了蛇妖的攻擊，更不知道為什麽她剛剛突然變臉要殺了他，結果剖開他的心後又像沒事人一樣說她要去找她娘。
她對我有所圖謀！
顧笑沈默地想了一會後得出了這個結論並深信不疑。
他擡手撫上自己的胸膛，滿腦子都是剛剛武陽一劍刺穿他的畫面，那一瞬間，他的的確確感受到了來自劍主的無邊恨意和一種他不太明白的感情，盡管他不知道這種覆雜的感情到底是從何而來。
顧笑嘆了口氣，開始思考之後要怎麽辦。
好在武陽的錢袋子一直放在顧笑身上，即使現在找不到武陽，顧笑也有錢吃飯住店。
雖然他其實並不需要吃飯，他這個怪異的身體即使不吃飯也不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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